Wednesday, September 28, 2005

越咬越甜的人生,侯德健


當年未賦新詞強說愁的年代,總愛哼唱一些有關光陰逝去,感嘆歲月無情的歌曲,從李宗盛的《寂寞難耐》,再唱到馬兆駿的《那年我們十九歲》,最後就是侯德健的《三十以後才明白》。

是的,許多事情,沒有三十歲、沒有成家、沒有上班、沒有經歷失戀,就沒有可能明白;當年唱歸唱,其實並能深刻體會,如今聽來,不禁感概萬分:“三十以後才明白,想愛的盡管去愛……三十以後才明白,變化比計劃還快……誰也贏不了和時間的比賽,誰也輸不掉曾經付出的愛/三十以後才明白。”

像侯德健自己寫的“關於三十歲以後”:“曾經以為三十歲以後再也無法寫歌,唱歌的我,在三十歲前一直因《龍的傳人》盛名所累,……硬把自己逼上缺乏現實支撐的極端理想化的雲霧去,在那不勝寒的高處,一面享受鳥瞰世界的滿足,一面忍受缺氧的窒息。……幸而《酒矸倘賣無》及時出現,在半空中欄我一把,之後又在《新鞋子舊鞋子》等逐漸降低的高度當中打了幾個筋斗,終於摔在久違的現實土地,結束我二字頭的壽命。不知究竟昏迷,或在昏迷中做過多少惡夢,總之,當我醒過來睜眼一看,已是三十歲以後。”

當我們回頭看看自己的過去,是否也曾擁有相同或是類似的體驗,一些想起都會忍不住發笑的無知、痴狂,還有傻。

像我的一個好朋友,十幾年前還未30歲時,聊天時偶爾會說他不要活得太長命,45歲就夠了,剛過了三十歲時好像還曾提過一兩次(你看,這就是記憶弄人,因此別說自己記憶力好,再好的記憶力也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衰退),過後從此沒有聽說過,如今年過四十,他還在努力考取第二張碩士學位呢。

我有侯德健的一些專輯,但卻都是卡帶時代的產物,CD只有這麼一百零一張,就是這張《侯德健作品選》,收錄12首侯德健詞、曲、唱和監制的作品,但設計奇醜,要不是侯德健,絕對不會買下。

聽侯德健,一首首都是年輕人步入中年後,對生命的認知,宛如從尾端咬起的甘蔗,雖然有點費力,但只會越咬越甜,就像人生,越活越老之後,擁有足夠的智慧和人生歷練來處理人生大大小小的事物。

Saturday, September 24, 2005

有華人的地方,就有《龍的傳人》-- 李建復

若我只是提李建復這個名字,你可能不認識,但若我說起他唱紅的一首歌,你肯定會知道,就是當年紅極一極,幾乎人人皆曾聽過的《龍的傳人》。

這首歌當年幾乎人人耳熟能詳,主要是因為1978年美國和台灣斷交,這首歌喚起台灣人的民族情感,團結和凝聚了當年的台灣人,具有劃時代的意義。

其實,這首歌的中華情結,讓《龍的傳人》風靡全球有華人的地方,在那個沒有卡拉OK 的年代,多少學生用把吉他伴奏,就可以輕輕的唱起“遙遠的東方有一條江,它的名字就叫長江,遙遠的東方有一條河,它的名字就叫黃河……”

沒有吉他,就用輕唱的,那時候的我,只懂得長江只中國第一長的河流,黃河則是氣勢最為澎湃,河水流經黃土高原後夾著泥沙才會變成黃色,知道黃河和長江是中華民族文明的起源,但背後象徵式的真正涵意,十幾歲的鄉下孩子,怎麼可能明瞭。

最初聽的《龍的傳人》也不是李建復的版本,而是較後以民族情感和中華情懷見長的費玉清翻唱的版本。

和獨特的高音與轉音,和音質優美得相近完美的費玉清比較,李建復的聲音不算完美,但夠雄偉,唱起《龍的傳人》,足以充分表達龍的陽剛之美,和費玉清相比,完全找不到相同之處。

不過,《龍的傳人》這樣專輯,和費玉清早期的中華情懷倒是十分相似,里頭的歌曲,幾乎都瀰漫著濃烈的中華意識,比如《歸去來兮》(侯德建詞曲)、《忘川》、《曠野寄情》、《踏在歸鄉的路上》和其他等。

喜歡李建復的聲音,對珍藏的三張專輯:早年的《龍的傳人》和《夸父追日》,及1995年的《牧歌》專輯愛不釋手,只差李建復1981年在天水樂集旗下推出的個人專輯《柴拉克汗》和同年和的蔡琴合作的《一千個春天》沒能擁有,也是至今莫大的遺憾(幸好這兩張專輯今年以套裝方式重新復刻出版,內心禁不住狂喜,至少可托人到台灣購買)。

很意外的是,李建復竟然已不唱成名曲《龍的傳人》多年,但了解到台灣的政治生態,民進黨的去中國化,讓他不敢再唱,免得聽的人不高興,唱的人也不痛快,就會明白為何不再唱《龍的傳人》,尤其他目前的科技企業人身分,更不允許他唱。

Wednesday, September 14, 2005

生命的沉澱—李壽全


那一年,羅大佑首個階段的輝煌時期已過,離齊豫的《橄欖樹》更遠了,而陳昇還未出現,除了李宗盛的《生命中的精靈》,還有李壽全,推出了這張和流行歌壇完全不一樣,和費里尼電影同名的專輯——《8又二分之一》。

1986年,我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一年,第一次夜歸、第一次到朋友家過夜、第一次開車上學、第一次為了吃一碗面條而在晚上開車來回趕了近百里的路到島城,太多人生的第一次,都發生在這一年。

那個時候,有四個姓李的男創作人深得我心,除了李宗盛和李壽全,還有李恕權和李泰祥,但只有前兩人的個人專輯躋身《台灣流行音樂百張最佳專輯》,《生命中的精靈》和《8又二分之一》分別名列第五和第二十四。

和李宗盛真實記錄青少年生活片段的《生命中的精靈》不同,李壽全的《8又二分之一》反映城市中年的心境,對生活、生命、環境、和人文等各方面的真實省思和告白,當年雖然喜歡異常,但其實沒能完全體會和懂得,直到離開家鄉多年,年紀漸長,尤其是年過三十後,才能真正的深受感動和深有同感。

近20年歲月的沉澱,讓這張專輯增添沉穩的味道,每一次重聽,都有不同的感受。

這得歸功於李壽全找來了不少文學界的朋友寫詞,除了吳念真,還有陳克華、張大春、詹宏志等人,使歌詞擁有非一般的深度和廣度,意境深邃,比如陳克華《看不見自己的時候》:“在被遺忘的人生角落/餘味總是冰冷苦澀/品嚐世事的起起落落。”,還有張大春的《未來的未來》:“是誰在指揮路上的追逐/由誰來裁判遊戲的勝負/誰讓我爬上高樓的頂端/卻看不見昨日的天堂/告訴我,人類還沒有絕望/告訴我,上帝也不曾瘋狂……有人說,不要問我從那里來/有人唱,台北不是我的家/告訴我,都市不適合流浪……”

《上帝也瘋狂》是當年紅極一時的電影,“不要問我從那里來”是齊豫唱的《橄欖樹》,“台北不是我的家”是羅大佑唱的,因此聽得非常親切,仿佛在聽著鄰家朋友的故事,十分窩心。

還有《張三的歌》、《我的志願》和《佔領西門町》等,每首都是心中久藏的話,借著李壽全的口給唱了出來,所以聽了近二十年,仍然不厭倦。

Wednesday, September 07, 2005

葉倩文的春天浮雕


聽葉倩文很早,早到我幾乎忘記是什麼時候。

許多人談起葉倩文,總是從她在1984年在香港推出的第一張粵語專輯《Sally Yeh》算起,主打歌〈零時十分 (Happy Birthday To Me)〉讓她一炮而紅。

這是十分自然的事,因為葉倩文在1984年到1991年這7年期間,除了早期幾張專輯收錄一些華語外,張張都是粵語專輯,不認為她是香港歌手,才會更奇怪。

從《零時十分》開始,葉倩文可說走對路線,幾乎每張專輯的主打歌都流行一時,如1985年的的《晚風》、1986年的《Cha Cha Cha》、1987年的《海旁獨唱》及1988年的《祝福》和《黎明不要來》、1989年的《面對面》、1990年的《焚心似火》和《秋來秋去》,為葉倩文在90年代初期,大紅特紅的香港一姐地位打下強穩基礎。

直到1991年,葉倩文的《瀟灑走一回》面市,把她推向事業的最高峰,紅遍大江南北,但相信我,我從這個時候,開始沒有逢她出新專輯,就會自動買下,而是聽過再打算。

不知為什麼,雖然明知葉倩文到香港後,擺明走的就是大眾化的路線,《Cha Cha Cha》和《海邊獨唱》就是明證,但心里還是有點不甘心,初出道的葉倩文不是這樣子的。

每次讀到有人說“葉倩文剛出道就一直走大眾化路線”,心里就會發笑,但其實是怪不得人的,有誰會想到葉倩文到香港之前,已在台灣推出過5張華語專輯。

她其實是台灣音樂大師李泰祥的女弟子之一,和齊豫、唐曉詩、許景淳原是同門,第一張於1980年推出的《春天的浮雕》,就是由李泰祥策劃、作曲、編曲和指揮交響樂團,而且當中一些歌曲齊豫後來也唱過。

她這張專輯收錄了兩首十分特別的英語歌,在大馬應該沒有幾個人聽過,就是齊豫《橄欖樹》的英語版《The Olive Tree》:“Don’t ask from where I have come, my home is far, far away …… Yes, for the Olive tree of my dream.”,另一首英語歌是當代十大詩人之一葉維廉的詩《Bright, Bright, Bright》。

當年她18歲,從加拿大畢業後回台灣,一日在買炸雞時碰到某演藝圈人,從此踏入歌壇,19歲就錄了這張《春天的浮雕》——葉倩文灌錄的逾30張個人專輯中,我最喜歡及最常聽的一張。

這是葉倩文的《一根火柴》,絕對和她後來唱的歌曲聯想不起來,很李泰祥、很齊豫。

Thursday, September 01, 2005

來去無垠的風—李宗盛


最近看到李宗盛頻頻在報章上出現,賣的不是歌,而是和周華健一起賣廣告,及為演唱會熱身宣傳。

曾幾何時,李宗盛在我心目中的地位,和羅大佑并列,由於李宗盛推出的個人專輯少,因此最初兩張專輯的歌,尤其是首張專輯《生命中的精靈》里的8首,幾乎可以倒背如流。

這張《生命中的精靈》可說是李宗盛至今最佳的專輯,恐怕也是李宗盛永遠無法再超越的成就,因為那種年少輕狂的想法,愛情、友情、理想、苦悶的歲月和青澀的情懷,逝去就不會再回來。

這張專輯里的每首歌都是如此開門見山,直接了當的說出一個又一個的故事。其實,聽歌的我們,在聽歌的同時,何嘗不是也在經歷著一個又一個的故事,而這些歌,就是故事的背景音樂,無異於“記憶炸彈”的引信,日後偶爾不小心點著,許多往事隨時爆發。

像當年我們一班十幾二十人,包輛小巴士到濃鬱森林里的青山瀑布,途中無聊,有人建議大家輪流站出來唱歌,輪到我時,就是唱李宗盛的〈開場白〉過關,歌詞短,,幾句就唱完,且聽起來就像是在說話,歌聲不好的我唱最適合不過。

直到今天,聽到這首歌,當時的景象和歌詞仍記得一清二楚,反倒是這幾年聽的新歌,沒有一句朗朗上口。

多少個悲傷、歡樂、無奈、鬱卒的日子,就是這些歌曲(當然還有其他歌,比如張艾嘉的〈愛情有什麼道理〉、邰肇玫的〈愛情的結束〉和〈憂傷以外〉、阿潘的〈錯誤的別離〉和其他等)陪我度過,說得老土些,就是靠這些歌,給我心靈上的慰藉。

況且,《生命中的精靈》有些詞現在引用還是十分貼切,就如〈你像個孩子〉所說的“工作是容易的,賺錢是困難的,戀愛是容易的,成家是困難的,相愛是容易的,相處是困難的,決定是容易的,可是等待是困難的。”,簡直就是打工族的至理名言。

還有〈寂寞難耐〉,從十幾歲開始唱,唱著唱著,不知不覺就跨過三十歲,遠離歌中所說的“一天又過一天,三十歲就快來”,方才明白,其實人生就是這樣過。

人的一生畢竟只能青春一次,感謝李宗盛,這張專輯對我而言,無疑也是生命中的精靈,在當年青春期的許多傷心時刻,讓我明白不只是我一個人會平白無故的難過起來,也讓我明白,青春正是長長的風,來自無垠,去向無蹤,一定要握住生命,如同握住一隻球,對著太陽擲去,綴成一道不知名的彩虹。這是〈風櫃來的人〉所教我的。

Search This Blog

Followers